原本专心用木尺分钱的那位账房先生，放下手中的活计，走近齐朔，在他耳边悄声问：“先生，这人听见了，是否？”

此人名杨乃，字芳时。乍看上去，像是窜于街巷尾的混混帮闲，上却有着正经八百的秀才功名。

“哦，对了，何公，我是你的情敌哦。你若当真在国监学，自然会认得我的。”他已经走到了船尾，又转过来，特意补上一句。

何泽生又被上了嘴，重新上了麻袋。

何泽生被绑着丢在船舱的地上，自然而然地，听见了齐朔的谋划。

“咳咳！你是谁！”何泽生奋力吐中的布条，声问，“我有功名，你掳我至此，谋财害命，被官府抓到，死罪难逃！”

但齐朔只是笑笑：“芳时兄无需担忧，贞心中有数。”

“公回来了。”元宝站在墙，搓着手，悄悄地问。夜重，他穿得单薄，上有些冷。

齐朔没有丝毫不耐，笑意变也未变：“当真。”

待齐朔理完船上的事，回到城南之时，月儿仍挂于中天。

何泽生怒斥：“呸，什么不义之财，贼胡说，颠倒黑白！”

“去拿个火折来，拿来便自去睡吧。”齐朔吩咐元宝，“今夜辛苦了。”

“好了，再劳烦把他的嘴堵上吧。”齐朔却不答了，转而吩咐。

她还未将给何泽生的钱凑好，便将这一整送了过来。

是韶声送的。

“好的公

虽然是只言片语，也足够引起船上其余人的警惕。

齐朔看向他，脸上仍然笑眯眯：“劳烦吴兄弟，把他的嘴放开，让他说话。”

好像是真的大善人，从不灭的事情。

随意站在齐朔这冰肌玉骨的人边，虽颜不如，被衬得暗淡了，却颇有些有趣的对比。

齐朔便叫元宝摆在了正堂最显的地方。

“不必如此张。何公敲到了笔不义之财，却没藏好，不慎被我发现，自然要见者有份。”齐朔语带笑意，不慌不忙。

方才的，便是理他的人动静太大，而不慎引起的。

袋之中。

吴移闻声，解开了何泽生嘴上绑着的绳索，但仍蒙着他的脸。

“时候不早了，我也该走了。明早运河开港后，就麻烦各位跑一趟取货了。”齐朔站起，最后说，“到了取货之地，找宋士光的人接应。只是一定记得，取到货后，别忘了在私下里，留住我们自己的。事的时候手脚净些，不要叫人发现了。”

齐朔只绑着何泽生，也不命人限制他吃喝。

“去了。”齐朔向他颔首。

那账房先生挑起眉，怀疑地问：“当真？”

“哦？那何公是不介意我把冒充国监生员之事，上报官府咯？反正你的人证在此，不需麻烦里面的侍读侍讲大人，随便找位刀笔先生，一查便知。”齐朔悠悠地摇着扇。

他比齐朔大上几岁，肤因常年日晒，呈现健康的。一短打，袖整个挽起来，箍在上臂。发绑成船工常用的样式。面相端正，若不是时时咂着中不知哪里来的浆草，也能称得上一声英俊。

“你！你这乡野刁民，你、你怎么知！你到底是谁？”何泽生大吼。他骤然被挑破了秘密，心虚至极，妄图用大声来显示自己的理直气壮。

语毕，将手放在脖上，了个划拉的动作。

了屋，赫然于前的是一尊梨木的佛像。佛像下是供桌、香案等一应什。

天上飘着薄薄的云层，遮住了一些星星，在半圆的月亮边上，绕了圈茸茸的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