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如雨中一朵不堪攀折的玉兰。

“你知不知，云仙庵到底是个什么地方？”韶声用袖抹掉前的泪。

语气虽急，但还顾着贵夫人的教养，不愿将未尽之语说透。

她没心思喝茶。

韶声心中突然无比清明。

*

齐朔说得对。自己本不信佛，信的是与母亲的亲缘。

她已经看好了。

“母亲，以后别来了。”这是韶声对顾氏说的最后一句话。

“那和要我去死，有什么区别！”

“我为什么要看你哭？”

“这……”何泽生难得语。

柳大爷却决拒绝了何泽生的好意：“我等与何先生议事，怎可有女在场？不成统，于何先生不敬。”

甚至是将自己留在云仙庵自生自灭。

但齐朔给何泽生的任务，完成得却不错。

“你还有丈夫，儿，别的女儿，甚至还有侄女柳韶言。可我只有一个母亲。”

那确实是没机会砸他了。

韶声突然觉得没意思极了。

韶声本已走到门边，听何泽生说要离开，她顿住脚步，又将转回来。

无论是与周大人的婚约。

无论何公如何回答，父亲反正是不愿她在场。

骤然清晰的视线里，顾氏正在低低啜泣。

“韶声……是娘对不住你……”顾氏哭哭啼啼地扯住韶声的衣摆。

“难要我去死？哦，我忘了，你们把我一人扔在云仙庵，本来就打算要我去死！是我命大活到如今！”她整个都激动起来。

“你与周大人的亲事，我们是无奈之举……”顾氏的话里充满了担忧，“但你也不能因此自暴自弃……”

还是逃离故京城时，只留自己一人帮助周大人。

虽两位柳先生与韶声的见面，并不算愉快。

她声指责着母亲，像是在发，又像是在控诉。

不仅如此，柳二小竟走得也十分利落。

“难还要跟着你一起哭吗？”

这样想着，何泽生连忙声阻止：“柳二小今初见二位先生，该多叙叙。若是因为施霖在此，让几位不太自在，施霖这便离去。”

不知是记忆，还是泪，使她的双模糊。

除了听父亲的，她只能督促自己学着柳韶言，学她聪慧，学她文才，去讨父亲祖父的喜。

或是去云仙庵修行。

柳大夫人顾氏也因此，有了探望女儿韶声的机会。

“那你要我怎样？我有得选吗？”韶声骤然地提了声音。

泪却爬了满脸。

何泽生照齐朔的吩咐，为柳举准备了柳家在澄的旧宅。

至于韶声的父亲的柳执，也陪着弟弟，暂居于此。

“母亲坐。”韶声将母亲引到自己的住，为她斟满一杯茶。

此时，他代表着元将军的谋士，便不能同跟韶声闲话时，依照在旧朝的规矩，唤他们“大人”了。

“不不！娘绝无此意，娘怎么舍得！”顾氏放下手中茶，反抓住韶声的手腕，不住摇。

“是，娘是不愿看着我去死。瞒着我离开澄前，还专为在云仙庵的我送去金银，叫我避着元将军走！”

“我走便是。”韶声说完，便再不停顿地，门扬长而去。

毕竟是一家人，至少面上还是要顾及一二。

只是焦急地问：“韶声……你与元将军，是……”无名无分的关系？

从云仙庵以来，受过的惊悸与委屈，似乎全浮现在韶声前了。

“哦，对我来说，没区别。对你来说，区别却大了！只要你没看见我死，在你心里，就是不舍得，不忍心让我去死！”

她浑颤抖，椅已经不能支撑她柔弱的躯，使她慢慢落，委顿于地。

惹她心烦。

顾氏接过茶盅，却并不，只是捧在手中。

愿寒暄，就让柳二小走。

便是失态时，也端着贵夫人的风度。

母亲从来不了什么。

下次再说。

柳举便当真在澄隐居避世了。

“不要再自欺欺人了。你哭，不是哭我，只是让你自己的心里好受一。”

只是心中虽然清明。

韶声用力挣开母亲的手，站起：

“你走吧。别在我这里哭了。”韶声背过。她不想再看母亲徒劳地哭。

毫不在乎堂中人的反应。

为了将让柳举住得更舒适些，他还自作主张地掏钱，将宅整修一新，才安排柳家人住下。

“母亲不都看到了吗。”韶声答。

用这样更加简单暴的法，砸伤了他们再问，也无需和他们比谁嗓门大。

母亲又能什么？

柳举一就通。

何公要是真走，等他一走，她就拿桌上的茶，砸破父亲和叔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