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是正月初二，韶声带着观云，提着年礼，叩响了柳园的榆木大门。

“柳韶言还没来吗？我以为她会随二叔一起来。”韶声顺着母亲的话，随问。

韶声不好意思地笑：“还好吧。”

韶声对母亲有怨，且几月之前还刚说过，说不想见母亲了。

因为她猜不着齐朔的心思。其他的，更无从谈起。

不住在柳家，韶声作为小辈，便是只全礼数，都要去拜年的。

澄还苦？荒唐！齐朔的将军府，尚且只是沿用澄知县的官邸，柳家可是住在何公为他们新修的老宅里，不知比将军府豪奢多少倍！

虽然，齐朔说过，他会供养她，她在他这里，仍旧是柳二小。甚至还说要成亲。

韶声其实是不知如何面对齐朔的。

大分时间里，他总是笑眯眯地，对着她怪气。每当他这样，韶声总恍然回到旧京城，会下意识地以大小对待元贞公的态度，觉得齐朔可亲，可以肆无忌惮地同他争论，甚至是吵嘴。

此时再见，难免有些不尴不尬。

正巧，面前的齐朔也撑着，翘起嘴角，问到这件事：“听说正月里，你带着人去柳园，将你父亲打了一顿？”

顾氏见到女儿，却没韶声那么多的想法。

因为她看不清楚他真正的态度。

柳家人在柳园住下后，并不邀请韶声回家。

就算澄真的苦，柳韶言吃不得苦，她柳韶声就吃得？

这是齐朔走后，她独自呆在澄时，琢磨来的东西。

韶声被他拿话堵住，不知说什么好了。

聪明人想得多，能想破局的办法。她这愚人，想太多只会徒增烦恼。

“不过，韶言上也要过来，到时候，我修书一封，令紫瑛跟着一。她自小就照顾你，定然不会让你再受苦了。”

顾氏摇摇：“定然是缺人照顾。”

“澄艰苦，元将军态度不明朗，我们一路上吉凶未卜。她一个姑娘家家，怎么舍得叫她受这苦。”顾氏答。

既然怎么努力都不一定成，不如先享受，让自己舒服一些。多活一天，就当多赚一天。

但她唯一知的一，齐朔如果腻了她，抛弃了她，她就要同观云所说的一般，要么直接去死，要么胡嫁人饿死，要么委青楼屈辱而死。

“对。”韶声大方承认，丝毫不遮掩，也丝毫不悔。

但拜年并不顺遂。

就连柳大夫人顾氏，哭哭啼啼，心疼万分地来了又走，也没提起过一个字，说要她回家。

当时，韶声的本意，其实是去给柳家人拜年。并不是要打人。

虽然对上次的不而散，避而不谈，但仍然拉她坐下，关切：“瘦了不少。”

但偶尔，属于元应时的肃杀之气，对着她仍然会些许。正如猛兽隐约的獠牙。

但她实际的却是：既然柳家人不邀请，自己便知趣，一直在齐朔的将军府邸住着，绝不提要回家的事。

红玉引着韶声了柳大夫人顾氏房中。

羽受元宝命，时时率人护卫韶声，一切听从她差遣。此时也不例外。

当然，她有这样的想法，还免不了另一件事情的推动。

顾氏：“如今，你叔父已经看到了元将军求贤的诚意，为他所动，愿用毕生所学以报知己。而元将军未婚，韶言未嫁，将她接来，正可成就一段佳话。”

在澄刚见着齐朔时，韶声是很有志气的，觉得只要讨好，就能成事。

甚至何泽生还来关心过，说：“何某问了柳执、柳举二位先生，问何时接小回家。但他们要么推脱，要么转移话题，并不给我明确的答复。是何某有愧于小。但柳家家事，我也只能手至此了。小最好还是自己同家中说和，毕竟是血脉亲情，哪有什么大仇大怨？”

这使她不免考虑起自己的境。

只能再懵懵地看着他。不过，看不过一会，就又被近在咫尺的丽慑住，红了脸，慢慢转过去。自以为脸转得不痕迹。

现在却认清了现实。

韶声差就要忍不住。

柳园，便是澄柳家的旧宅，如今叫柳园。

免得大家都难。

那他到底会供养多久呢？

但她还是压着火气，继续与母亲搭话：“那如今为何又要来呢？”

何必想那么多。

迎韶声去的人，是柳园的家，家将她予了柳大夫人的丫鬟红玉，便离去了。

她知自己不聪明，无从揣测齐朔这个聪明人的想法。

韶声嘴上答应着：“多谢何公为我奔走。何公辛苦了。”

俯，倾向韶声，将书册又放回她的手中。

如何让齐朔不腻她？

她初见父亲时，想要挥舞的茶壶，终于在拜年之时，砸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