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大手笔……这么大一片园，又是谁修的？”韶声就着齐朔的手，从车上下来。

不过，紫瑛已无暇顾及韶言的惩罚了。

“没关系，我帮你问。我与小打个赌。”齐朔从袖里掏一枚铜钱，放韶声手心。

“小赌怡情。如今战，各都要钱，我作为将军，当然要以作则，能省则省。”齐朔双手一摊，示意自己不会再掏更多。

“步皆铺设一的长石，石中少有杂草，夹的林木也都整整齐齐，不占一人行之。还有近的绿树与远的桃树，每丛栽皆有数目。如何不是人修的？不仅有人修，还有人常常养护。但应该不是你。这里的树木，有一人围抱之，更可参天，定然下去有年了。”韶声说。

紫瑛站在韶言背后，闭了嘴，愣愣地对着他。

紫瑛的珠滴溜溜地转，不自觉地转到韶声上。

不过这一切，很快就被她全抛于脑后了。

“小！”她激动地大叫。

天啊，这一青袍的元贞公，竟然比三小更像三小，更像位名动天下的人！

“怎么就只一文钱？”你可是元将军，是北地之主。装什么呢？韶声皱起眉，小声说。

她这一路都是跟着三小，知她有事从来不直说，喜让下人们猜谜，温温柔柔的表情，变化细微，意味却大不同。若是下人不遂她的心意，明面上她虽不会说什么，但惩罚却一也不少，有时候甚至得很隐蔽。紫瑛习惯了韶声有话直说，故而在韶言那里结结实实地吃了几次苦，才终于有开窍的迹象。

简直是这天下最离奇的事情了！

“小真是观察微。”

“小若不信，等下可当面向柳举求证。”齐朔提议。

齐朔走在前面，拾级而上，推开柴门。

韶声不禁有些自得：“废话。我在云仙庵里住着的时候，可没见过山中有如此之景。”

也顾不得像往常一样，时时注意着齐朔的脸了。

只是抬看了一来客，便又将目光投向面前将将煮沸，咕嘟冒些小泡泡的茶锅里了。

“那不过是暂居。吃住都在驿馆，与这假装野趣的大园有什么关系？而且我叔父手不宽，我曾经听说，府中有时还要倒贴些钱银给他，哪有钱造园？”

“真的吗？”韶声还是有些将信将疑。

门内的小院里，几间朴拙的木屋错落。

“真真相信小。小可不要耍赖欺负我。”

齐朔与韶言全都循声看向她。

怪不得小会被，被他迷惑！

“小真奇怪。见到山中景，不叹野趣夺目，反而问是何人修建？”齐朔笑。

面前山景苍翠，远是晚开的桃林，红粉缀于一片绿之中。很。

她本没睡着。脑里全是云仙山里的回忆，怎么睡得着！

“你为什么猜是他？叔父是京官，几年才回一次澄。”

“你怎么知？你问过我二叔？”

紫瑛对这个神很熟悉。

立于旁侍奉之人，不是别人，正是韶声曾经的贴婢女，紫瑛。

“元将军请坐。”她伸手示意齐朔坐在她对面。

至于跟着齐朔一来的韶声，第一个发现她的人是紫瑛。

见着齐朔，韶言面上并无一丝惊讶。

韶声想了想，说：“赌就赌。只是我的赌注今日没带在上，回去了给你。”

——柳韶言正亭亭地坐在院中的石桌边上，焙酒烹茶。

端庄娴雅，不愧是旧京城时声名极盛的名姝。

全然忘了三小之前对她的叮嘱，让她一句话不许说。

心里的不满难免有些表在面上。

一双纤纤素手，有石青的茶衬着，更显得白如新葱。

齐朔竟同意了。

韶言蹙眉，以神示意她不要声。

“不曾。只是猜测而已。也不一定猜得对。毕竟，上次我猜柳大先生辞行之事，就猜错了。”

因为她也看见了齐朔。

说话间，二人已行至一阶梯下。阶梯尽是一扇柴门。

齐朔转过脸，悄悄向着紫瑛熟悉至极的温柔笑容。

“那小信不信，这是澄为柳二先生修的呢？”

“是……！”紫瑛不由捂着嘴，小声惊呼。

——柳二爷与三小等待多时的元将军，竟然是韶声小养过的元贞公。

三小这个样，应当是很生气了，留到回，肯定要狠狠收拾自己的。

“他是言官，倒不需手里有钱，地方诸官，自会讨好。三尺如青锋利剑，黑的能说成白的，白的能说成黑的。若不费大价钱供起来，难保他们不会胡说。”

“那算了，我几月前刚打过他，不想同他说话。”韶声拒绝。

“南朝皇帝不是派他过平江刺史？且为吏给事中，也难免要校考平江之事。”

又将指放在中：“嘘，噤声。”

毫无起行礼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