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着这微妙的愧疚与自伤，周静低下了，自然也没发现边梅敬宜的想法。

在禄京中时，他也旁敲侧击地打听过她的消息。柳家人对此讳莫如。只说二小大逆不，柳家已经容不下她了。

她的面上还覆盖着红绸的盖，目之所及，全是一片红，但这并不能遮挡面前场景，带给韶声的震撼。

他想到了自己与齐朔在尉陵的对峙。

齐朔见自己的计谋成功，也不再吝惜安抚。

现在正在接亲，下一刻便可上阵杀敌。

就这么糊里糊涂地穿上嫁衣，蒙着盖上了轿。

韶声收回手，坐轿内，低看向上的喜服——与澄时那件，全然不同。

轿宝金围，红幔层层迭迭，四之上，皆雕琢鸟鱼虫，飞禽走兽，致非常。

在他的印象之中，柳二小是位明大义的好女，如今怎的嫁给了元应时这样的反贼？

竟当真在叁天之内，备好了一切。

不过，有一他想错了。他旁的周静也有自己的想法。

自那日宴后，齐朔酒醒离去，她再没见过他。

这件是她常穿的宽松式样，扣直扣到下，但其上密绣的金银，钉的珍珠宝石，比上一件更多，更重。

同为南使的周静是文士，没带过兵。

这使韶声不禁偷偷掀开轿帘往外望。

他的回信颇为真诚，直白地为方必行指了条明路：他知方必行的难，可借兵予他，解他燃眉之急。但北地贫穷，粮草不足，若能有好心人捐献粮草，便再无后顾之忧。甚至可以内外合力，攻下尉陵。

接亲队伍所经的街，已经连夜清理了来，不见一丝残雪化开的脏污痕迹。

队伍中人，皆为红衣披甲的军士，持戟者于旁侧护卫，奉礼者平端于目下，浩浩，仿佛长蛇蜿蜒。

他的请柬递得突然，手下人的准备自然也仓促。

一路上，各都挂满了红绸。

坐去之后，也不如平常轿一般摇晃，反而十分之平稳。

于柳二小，是他执意走负了她，才至今日之祸。而于他自己呢？

她也是叁天前，才接到要成亲的消息。

轿前后的大乐声，如山呼海啸一般，一阵一阵地向轿中涌来。

而韶声与上回相比，更像是赶鸭上架了。

方必行在信中直言：他探得皇帝动向，知他早就命人暗中搜寻对付自己的东西，就等和谈结束，使者归朝，拿他的人个献礼的添。

只有他知，这意味着什么。

呵，如今自己明知朝廷尚有一战之力，却当着这劳什特使，在故国旧京之中，向着这窃国的贼人屈辱求和；与委贼寇，婉转求生的柳二小，又有何分别！

这场盛大的婚礼一直持续

夹观礼的人，与在澄时一样多，也一样闹。

——只需叁日，北地便可拉这样一支训练有素的锐，让他们什么都可以。

再说回齐朔成亲的事情。

而外间观礼的南使梅敬宜，发了与韶声同样的慨。

齐朔是不是故意给他们看的？梅敬宜不禁将手藏袖中，慢慢攥成拳。

成亲当日，大雪初霁。

周静与柳二小这位新嫁娘，是很有一番渊源的。

齐朔在前方骑着一匹雪白的宝，背朝着她。他姿，整个人在厚重婚服衬托之下，端丽华贵，自有一庄严难近之。

黄昏的夕映在街边屋的积雪上，晶莹璀璨，与红绸映，白茫茫一片，全透着浅淡的红。

这一切，竟是短短叁日赶工来的东西？

不过，在澄时置办的什，到了中都还能继续用，且将军亲吩咐过成亲之事，手下人自然是打起千万分神地应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