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在厉害，不是在家停三天，还是停七天，都需要买冰。要不然的话，谁也受不住。

有一回，痴随王福平下山探望王老爹，看到村里的顽童欺负虎。

亲朋好友还罢，痴可是代表大和尚来的。

到了西厅，王福安唤侄送了茶，亲自给小和尚奉茶。

冰之事。

这会儿功夫，虎已经看到痴，不知不觉地住了哭声。

痴只告诉虎，即便用拳力气太重，以后就用掌，用左手。

旁人不晓得大和尚份，王福平却是晓得一二。旁的不说，单单大和尚是王老爹“恩主”这一条，就不容自家孙不敬。

虎又听话，因老和尚叫他不要在人前力气，他便老实地站着。

王福安听了，脚步顿住，皱眉：“要是嗓难受，你也吃杯茶，嗓。”

痴却是看着虎，摇了摇。

他哭的狠了，两的跟烂桃似，满脸鼻涕泪，看着狼狈不堪。

就是城里的冰，多是富贵人家自己制的。毕竟湖广不比北地，冬日里挖地窖贮冰，而是用古法制冰。

痴长着佛面，寡言安静，却不是肯吃亏的。虎这个傻孩，算是他看着长大的，如何能叫人欺负。

他想起自己这个侄孙，前些年曾随老爷在西山上住过几年，同痴是旧相识。

家里这边的事情，王福平就暂时代给王福安。

王福安见侄孙如此，不由皱眉，刚想要呵斥两句，视线落到痴上，又将嘴边的话咽了下去。

即便是村长的孙，只要不让大人晓得，欺负也就欺负了。

痴没有多言，只：“施主且去忙，有虎在就好，待我歇歇脚，便去诵经。”

就像老和尚曾告诫他，不要在人前显示他的大力气，他就从没有半异样，即便在生父母跟前。

现下痴既没开说什么，他便也没有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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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到憨憨傻傻的虎，那两家人也觉得理亏，只能哭丧着脸回去。

没多久，就有两个少年着猪脸，被父母带着过来“兴师问罪”。

看到村长来了，顽童们赶四散跑了。

虽说虎只是个半大孩，这他左手使不上力气的一掌，也不是一般人能受得了的。

慢慢教他，他心里都会记得。

这憨憨傻傻的迟钝模样，看的王福安直疼，却也没有别的法，摇着去招待吊客去了。

要是到了城里不向宗房报丧，还真说不过去；可既是向旧主家报丧，兄弟侄面就有些不恭，只能王福平这个家主走一遭。

村里的人这回晓得，傻到底是傻，下手没轻没重，要是不想说话漏风，就不要招惹傻，要不然一个大耳刮下来，说不定就要掉两个门牙……

对于市井百姓来说，舍下几大文吃上一个冰碗都是难得上，谁舍得用冰降暑。

王福安晓得西山寺的分量，自是满应下。

虎神情依旧是憨憨的，目光却四下游离，最后落在屋角落里的巾架上，上去取了巾，了一把脸。

城的话，就绕不开宗房。

在王家人看来，虎长得虽壮，可温的跟小羊羔似的，若不是被人欺负狠了，哪里会动手打人。

王福安忙应了下来，走前还不忘祝福侄孙一句：“虎，好生服侍小师父。”

虎个虽壮，可在外人中，不过是个不会反抗的傻。

王福安这边，则是对客客气气对痴：“劳烦小师父移步到西厅吃茶。”

痴只扫了他一，他便缩了下脖，老实地起，凑了上来。

因此，他专程吩咐兄弟：“小师父代大师父下山诵经，莫要怠慢了。先请小师父去吃茶，使人去置办斋饭，其他的等我回来再说。”

“哦。”虎听了，憨憨应。许是先前嚎得狠了，嗓已经嘶哑。

痴的中，不由笑意。

王老爹本是王家家仆，得赐王姓，却是娶亲前就籍为民。儿孙即便在王家买卖上当差，也签的是用工文书，并不是契。

王福平虽说也看到几个顽童围着孙，可见虎上没有什么伤，便也没当一回事。

世人中，虎不过是个可怜虫，烧坏了脑，脑里是浆糊；痴却晓得，虎并不傻。

“哦。”虎依旧憨憨地应着。

除了州城里，乡下人家谁会预备冰？

王福平安排妥当，先同痴说了声，随后与来吊祭的庄事招呼两句，便带着次城报丧去了。

换其他人，一个放去的老仆，没了就没了；可王老爹向来得宗房另相待。

四、五个半大少年，将虎围在中间，推搡取笑。

痴，抬步随着王福安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