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本还是当年母亲在厂里得的奖，黄的纸面，扉页上印了个“奖”字，年代久了，颜褪得差不多了，不知二从何找了来这个用途，还镇重地被压在箱底。

有个女人向车外探了探

，又极快地缩了回去，大约是被售票员骂了。

这个作坊式的小厂，多半是街上闲散的家妇女，冷不丁地来了个小伙，那一群闲得发慌的女人们，对着这个突然现的年青的面孔，兴奋得象炸了窝的喜鹊。成天拿二打趣，说笑到兴，还会动手动脚。

厂长是个脚不大好的老，看二的不自在，索派他去送货，二就常骑了三车将装订好的书本运到客那里，再装了新的待装定的书本回来。

这个城市冬天冷，夏天闷如火炉，明晃晃的太银似地铺一地。这两季，都长得叫人绝望，二踩着三，那车的一个不大好，总发吱呀的声音，二就踩着这样的车，一天天在大街小巷里吱呀着来去。人被太晒着，风着，人更加地黑瘦，倒练了瘦骨，只是脸上的孩像全不见了，看上去竟然比乔一成老相，眉间一个浅浅的川字。

二工资不，一成时常也些钱给他，二也就拿着，后来有一个偶然的机会，一成发现那些钱还有他平日里的多半工资，都被二存了那个旧存折里。

存折被二小心地夹在一本旧日记本里，压在箱底。

黑黑的乔二，不大说话的乔二，总微皱着眉的乔二，在厂里的小媳妇大嫂里，倒颇吃香，有人就说，喜乔二那“仓健”式的表情，比油小生耐看。

有一辆五路公车从他边经过，路窄，车开得不快，车窗玻璃咣咣地震响着向前。

待业青年乔二重又找到了一份比较稳定的工作。

也有大嫂们私下里议论：他就是乔家那个跟老妇女谈恋的小男娃，于是，有人应：噢哟，作孽。

一成看了，站在二后说了句：痴情的人是可耻的。

二听了这评价，脸上起有一茫然，这么一来，似乎又不大像仓健了。

他接替了妹妹乔四，了街印刷厂。

二忽地一歪把，差一摔

债是最重的呵，我无法报答，怎能忘记。

只有乔一成，暗地里看起来，总觉得二象个被熟了的果，他更情愿他象以前似的没心没肺。

那天乔二踩着三送完货，难得一个秋天凉快的天气，他慢慢地沿着街骑着，想混过上午去，不那么快回厂。

二不作声也不回看，只给了哥一个倔倔的后脑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