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挑挑眉，没理会周姨娘那忿忿不平的表情，继续说：“愿意留的，只要这张家还在，我便不能叫她缺衣少。都说了，是走是留，都看各人自己的心意。周姨娘也不得旁人的主，我也没着谁扫地门，我怎么就欺人太甚了？”

“既然话都说了，索就说敞亮些，谁若是定了心意要走，也不能薄待了她，除了她自己的衣裳首饰尽可带走，我再送她十亩田地嫁妆就是了。愿意留的，该怎的还怎的，权当我没说过。”

就只有绫姨娘抬一愣，忙说：“青娘……这话怎么说的！官人和大娘虽然不在了，婢们仍旧得张家庇佑，衣无忧的，当真没想旁的事。”

十亩田地，姜采青也是了考量的。妾室改嫁，若有一份嫁妆自然能找个好些的，嫁得面些，十亩田地的嫁妆，只要勤快肯，足够保证一个小家吃饱穿的了，加上这些姨娘们多年攒下的私房、衣裳首饰，勤俭持家，日完全过得下去。可若是她许诺的田地多了，比如二十亩、三十亩吧，大约够得上一个乡村小地主的标准了，难保不引来觊觎这份田产财的小人，反倒不稳妥。

散妾？姜采青才想起还有这个专用词的。那些情王侯、邪魅男主为真遣散姬妾，专情独，却不知那些被遣散的姬妾都下落何了，自然有不愿意的，可那毕竟还有个邪魅男主可以争，下这张家，还争的什么？

了，咳嗽一声，拧眉盯了姜采青一。

“我说真的，无非是把我心的想法坦言相告。”姜采青语气平平淡淡的，并不多去劝说，只微微叹：“何去何从，还是各人自己的心意，官人都不在了，妾室另嫁也无不可。各位在张家多年了，因此改嫁去的，总归是不能叫她空门。”

姜采青瞥着棠姨娘，不禁有些失望，她这些话，虽说早有打算的，今儿当面说来，最要还不就是冲着棠姨娘去的——秋棠人儿您尽可以改嫁，赶的，在你那肚闹事情之前麻溜儿嫁了吧，你也方便我也方便。

“青娘，你这话什么意思？”周姨娘重重放下茶盏，质问：“你可是要散妾么？官人和大娘尸骨未寒，你就要散妾，也不能欺人太甚了！你就这样容不下人？”

周姨娘又是一，她咬咬牙，想说姜采青腹中的孩还没生下来呢，下田产归属还不定是谁的，族里必定会阻挠这十亩田地嫁妆的事！可转一看旁边几个姨娘，却又暗暗咬牙憋了回去，这些贱妾们未必就不肯改嫁的，她若在这个时候开反对，指不定要被同仇敌忾。想她周姨娘，一向装得温婉贴，哪里肯失掉众人心的事情？虽说族里以往每每来闹，从姜采青手上也没讨到什么便宜，可至少给这姜采青添，总归是她想看到的。

姜采青和周姨娘表面一向亲客气，平常都是称呼“银瓶”的，如今这样不咸不淡地一声“周姨娘”，听到众人耳朵里便有些不同了。

周姨娘忿忿扭过去，一时却找不到话反驳。她虽然是良妾，份比那几个贱妾了一等，可毕竟也不是正经主，又没有掌家之权，平日摆摆谱还行，可到了改嫁去留这事情上，还真不了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