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我长大的地方，在很长一段时间里，这就是我的家，是我和姑姑

这笑容中有无穷无尽的落寞，也有无穷无尽的缅怀，笑了无穷无尽的余韵，与无穷无尽的故事。在这一刻，我第一次明白，表姑也有自己的一段往事。

我抬看着表姑，半天才扯了一个勉的笑，只觉得千言万语，无诉说，又无须诉说，表姑已经全明白了。

看来王珑在背地里的动静，没有瞒得过表姑。

陈淑妃噗嗤一笑，她又拉了拉我的耳朵，低声嘱咐，“别人看不到的时候，你稍微挪动挪动，等皇上来了，再好好地跪着。”

表姑就是在皇贵妃被抬举之后，被选秀的。

我们谁都没有说话，陈淑妃看了很久，这才别过来，摸了摸我的心，她低声说，“小，你长大了。”

表姑哈哈大笑，又拍了拍我的脸，这才直起，徐徐地了咸。

我不由得就闪了表姑一。

我不知表姑是否情愿，是否开心，是否安于这淑妃的位置，是否乐意和自己的表分享一个夫君，是否愿意永远被姑姑的影遮蔽。但我知她们毕竟是和睦的，毕竟有一份亲情在。人这一生各有际遇，或者一个妃位，对表姑来说已经是很好的结局。

表姑笑地看着我，神有一欣，又有一失落。

我侧耳听着她上辇起轿的动静，听着统一而沉重的脚步声缓缓去远。这才又抬起来，搜索着咸中于我有特别意义的那些小小细节。

顿了顿，她又说，“以后，王珑还要靠你照顾了。他不懂事，有很多事得不好，你是他嫂，就别放在心里，别和他一般见识。”

我由衷地谢陈淑妃，“表姑一直很照顾我，小从前不懂事，从来没有谢过表姑。”

。

“是姑姑把我坏了。”我轻声说，望着咸中的摆设，望着那芙蓉被半掀销金账犹垂的豪奢装饰，想到当年姑姑的一言一笑，我的睛慢慢地濡了。“是姑姑把小得太天真。”

“我就喜小的天真。”她弯下腰来，仔细地为我系好了大氅的领。“小，你姑姑是个好人……她几乎是个完人，但和她比，表姑更喜你。”

然而就是因为姑姑不能求全，今时今日，我才要求全，我不愿意一手培植第二个皇贵妃，我不愿意一手提起第二个陈淑妃。我只愿和我的王琅相守，一生一世，一双人。

陈淑妃回过来笑了。

我就有成竹地向表姑保证，“您就放心吧，我不会让王琅欺负小玲珑的。”

姑姑去世的时候，表姑几乎没有落泪，甚至很少表达她的哀悼。此时此刻，我终于能够明白她的心理。我姑姑是最好的皇后，最好的太妃，然而为了到这一，她亦牺牲良多。

我知，我明白，时至今日，我已经清楚地懂得了姑姑的心路。当时姑爹的地位要比王琅更风雨飘摇，很多事必须混，不能求全，求全则毁。

她的话里包了微微的叹息，又有隐隐的承诺。我便知，现在皇上应当已经收到了消息，知我跪在了咸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