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敷衍底下，余下的不是恨，也没有纠葛，甚至连失望都没有，就只有冷漠，他什么事，太后都不会关心，犯什么错，太后也都不会着急。他怎么过日都是他的事，太后对此没有任何看法，即使追尊宸妃，也本都没能让她的态度现一涟漪。她还是这么沉稳如山地漠然着，就像是这件事和她本就没有一关系，他不论什么，都和她没有一关系。

他也说不清自己究竟是愧疚还是不愧疚，有时想起来也觉得快，有时却又有几分心虚、慌。不过，假作认错，换得太后谅解，他也是有几分得意的，这不动声便把人心玩于掌间的觉，很容易让人上瘾。当时毕竟年少，还是有些太沉迷了些，在太皇太后下达遗诏后，立刻找到太后，言安抚认错……得也过了。

也就是从那天起，太后对他就永远都只有这一副面孔——如下般得地笑着，说着千篇一律关怀的话语，夸奖着皇帝的勤政和皇后的贤惠，这些话反反复复都是只有一个意思，不论是冬天来、夏天来，都是一样用、一样说。在太后微带皱纹的双里，除了经过伪装的和蔼以外，他看不到任何一别的情绪。

只有皇帝自己心里才清楚，太后对他的真正态度为何。——一切的变化，都是在诚孝皇后撰遗诏的那天开始，不，或许该说，一切变化，都是太后突发卒中的那天开始的。

皇帝不禁兴起了一丝屈辱，仿佛自己被太后的关心羞辱了一般，一时间血上涌，恨不能回就把宸妃追尊为太后，将一切真相揭开——他很快就压下了这个念：虽然找不到确切的理由，但他的确是在回避着这样直接决裂的举动。虽然心中也不禁想着，即使到这一步

其为国惜。要不是从许多侧面，可以看两人关系的真正成，就看着在殿上的相，那简直是没有一能挑剔的地方。就连皇后，也是用了一段时间，才琢磨到个中真味。周氏脑不大灵，到现在都没回过味来。至于万氏，倒是一贯谨慎，对太后、太妃的态度，都是依从着皇后来的。毕竟，在外人来看，太后不问政事，正是彻底放权的证明，不恋栈权势的人，天下又有几个？再加上这殷殷垂询的慈母风范，皇帝怎都该因此对太后特为佩才对。

在那天以后，母关系就走了僵局，只是当时，是他推拒着太后的关心，他在太后跟前扮演孝，他以恭顺的表现，来搪太后底的疑问和失落。母两人自从那天以后，就再没有谈过，私下，他曾为自己悖逆的行为认错、请罪，而太后也曾原谅过他，说这并不是他的错，只是一个巧合。他能听得来，她说的是真心话，虽然态度僵、失落，但终究还是有心要和他修好，这表现，只是为了激起他的愧疚。

看来，皇后说什么追尊宸妃后，她几天没室的话，也只是哄着他好听的了。

再也没有对功课严格要求，不论他犯了什么错，了什么事，走清宁里时，太后都是这样一张脸，都是说着这些老生常谈的关心。皇帝真奇怪怎么没有人看得来，她这分明就是敷衍——只是，她的演技太好，以至于就这么随随便便地敷衍一下，都被看成了真诚的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