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如此——”万宸妃挑起眉，作了询问之。

望着万宸妃如同晨星般明亮的双眸，徐循禁不住微微地叹了气，忽然间，她明白了二十年前，章皇帝改立皇后时许多人的心态。——看透了太后计划卑鄙的，又何止她一人？只是也许多数人都同她如今一样，失去了将一切说破的青锐气，也早就没有了持己见的底气。

这一层意思说得比较明白，正常廷中的成年人都能听懂，比较隐晦的是第二层意思：此次御驾亲征，皇帝非常固执，并非是为王振撑腰，反而是王振为他张目。包括起数十万大军去对付瓦剌，都不是认为瓦剌值得这么多人。

任何政治行动，都是有目的、有意义的。皇帝如果只是心血来想去玩玩，那么也不会这么固执。正是因为有了全盘计划，才容不得旁人说嘴，不论是妻妾，还是养母庶母，除非给他一个更简单的刷声望办法，不然这一仗肯定得御驾亲征，本就没得商量。

前面的废话基本可以不必听了，重是后的信息：太后也不看好皇帝，认为开始必败，但看好战局终究不会太糜烂。毕竟瓦剌窜起不久，国朝这里却是兵将，而且还有很多专家参赞，皇帝失败一次后，锐气一挫，脑也会清醒下来，到时候让专家手，收拾瓦剌还是很简单的。

现在的情况，甚至比当年还糟几倍，可她还有什么不平则鸣的心情？现在的那个人，也不会把她的看法当回事……肯听她说话，为了她的言语而喜怒的那个人，早也已经不在了。

“这个理，其实不止我明白，”徐循，“太后也明白，甚至群臣都明白。但是不让他去，第一个办不到，第二

皇后似懂非懂，还是央求了几句，才失望地住了嘴。倒是万宸妃似乎是懂得了许多，目转，隐隐有思之，却是不再恳求了。

无非就是亲政几年，威信未立，声望不，驾驭群臣也到吃力，所以要借瓦剌的鲜血，来为自己立威罢了。当他大胜回朝时，声望必然上涨，到那时候，还愁压不倒内阁，压不倒群臣？

“太妃娘娘素来是以敢言耿直闻名中。”在开场的寒暄后，万宸妃也是开门见山。“妾如今也是举棋不定，因此特来请教……娘娘以为，大哥的盘算，有几分把握？”

“一成也没有。”她压下了，坦白地说，“和你一样，我也觉得他丝毫没有当统帅的才和经验。如果此战由他统领，那肯定必败。”

第二天，她私下来求见徐循。

鸳鸯失偶、鸿雁折翼，本就是人间至惨的事，不是当时痛过就算——在当时那天崩地裂的疼痛过后，留下来的伤永远也不会真正愈合，看似是忘了，甚而连自己都以为忘了，那个人的音容笑貌，也早已被时间模糊，唯有对景时偶然一痛，才让人明白，原来这鲜血，从未停止淌。

不算胜先算败，但也没有杞人忧天的理。此一战，可能不能赢得多漂亮，但终究不会有太大的问题，若是毫无胜算，就是杀了内阁也不会同意兵的……尔等真以为这是王振的胡闹么？即使看似胡闹，背后也都是有理在的，朝堂上的事，还是别得太多了。”

毕竟是心思颖慧、皎然不群，宸妃的嘉号，她当得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