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样心事重重的死寂中，太后的声音就显得特别响亮，“好、好……”

又不是亲生的……难太后对先皇一系，还不够仁至义尽？就是当年有罪，这罪也早在一次次的宽恕和容忍中，都赎完了吧？现在放弃皇长，又何必有什么愧疚之情？人，总是要为自己考虑！

文人好名，这么大的决定，由不得人犹豫，再说，这也只是一个考虑。还有太后的心意呢，太后今日摆明是被到墙角了，即使如今同意，也说不准日后会反复局面，若是先皇世系最终又翻了，那如今拥立郕王的人，可不会有什么好果吃……

大臣们没得选了，但支持郕王世系完全取代如今先皇一脉，这毕竟是违反正统！对嫡长的拥护，是写天下人血脉中的法则，你说现在要是郕王疾言厉迫他们让步那倒也罢了，还可推说是郕王势，找些托词，可郕王却是摆明车要他们来承担拥立自己的责任——是得连一麻烦都不愿揽啊！

众人神都是一动——在这样的死局中，太后的表态，可能又是个变数。

周嬷嬷多年都是太后心腹，可谓是亲如家人，这一番话，说得也是掏心挖肺，诚恳无比，由不得人不动容。——这是全盘站在太后的立场上看待问题了，太后如今已弱，掌权希望成为泡影，她还需要一个和睦的家关系，来让她安度晚年。现在和郕王就是把脸撕破，除了逞一时之快外，还有什么好？就算为将来的皇长，留下了再起的余地，那也是皇长的好，和她太后有什么关系？

罪也落不到他上。

但大臣们就不一样了，他们是要事的，选郕王，立刻就有长君，里有主心骨，即使他什么事也不了，所谓‘挟天以令诸侯’，有他的明确支持，朝臣就可以压下反对派的声音，开始事。若是册立皇长，倒是名正言顺了，可接下来该怎么办？谁来主？谁都无法服众！太后又是这个样了，还能什么用？里倒是还有太妃和皇后，可太妃是郕王之母，皇后情又弱得很……

——周嬷嬷的这一番话，算是把太后的心理给揣绝了……字字句句，都是说到了太后的心结上。所谓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即使心中也有那向着正统的心思，但这又如何比得上对自己前程的考虑？周嬷嬷年纪也大

毕竟是隔得远，众人都听不清楚，只有徐循扭看了周嬷嬷一，眉微舒——她却是听到了周嬷嬷的说话。

杀的买卖有人，赔本的买卖没人，一旦面为郕王代位的决定撑腰，就等于是放弃了自己在士林中的名声：不用怀疑，不这决定是多么不得已，如今的局势又是这么危急，只要事情一过去，刚因为这些大臣全力周全，予以保全的土地里，就会有无数的声音冒起，指责其混淆纲常。后世史家笔下的名声，也不能好听了去，少不得里秋地褒贬一番。

可，才是说了这么一句，屏风后人影一动，仿佛是个仆妇掩上前去，在太后耳边轻声细语地说了几句话，太后的笑声，就这么戛然而止。

“又不是亲生的，您对他难还不够仁至义尽？皇长还这么小，您还得指着郕王给养老送终呢……就是郕王长，难就不是您的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