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自己开车来的吗？”默瑞医生忽然问，仍旧埋填表格。“是。”默瑞医生抬起来，温和地看着她。“莉安，安全起见，以后还是找个人带你来吧。”说完，他匆忙告辞了。

她坐在那儿，独自一人而心满意足。

光白地照耀着，的蓝天照旧一碧如洗。她开那片旧区，经过路边的一个绿草如茵的草坪公园。十来个男孩在追跑着扔式足球玩。莉安忽然受了染，心情大好。她索在路边停下，在草地上慢悠悠地来回走走，然后捡了一个长木板凳坐下。她坐着光里，望着草地，孩们，还有对面几棵树。树居然没有多少绿叶，硕大殷红的朵一团团散落在光秃秃的褐枝上，象被骨节突兀大的手指悬空抓着。光力十足，她的在变，变轻。她享受着，闭起睛。她好像重新变成了不久前那个生机的女孩，自信任，追求她的情。她的前陡地现一个男人的脸。她的心像被母蜇得疼痛而搐。而她没有让它停留——它一闪既逝。她睁开，把目光锁定在树上那些朵上。它们如此绚烂靓丽，薄而放。她叹不已。

护士终于叫了她的名字。莉安手护着肚，直着腰板，站起，跟了去，左拐右转，走一个小房间。护士照例查了她的重，温，血压，简单问了她的情况，然后呼啦啦地在垫着板上的表格纸上圈了几笔，把它丢挂在门上，去了。莉安留在屋里等。

她的笑有些孩气，随心自然，跟她怀六甲而孤零零的形象不相称。

她把手搁在腹，温柔地抚摸着。她的心肝宝贝就在那儿，离她的心如此近，此刻也沐浴着夏日的光。他或许已经知她他。她忽然又有些疑虑，不确定她到底会怎样尚未谋面的宝宝——她对他的，会超过她当初对那个男人的嘛她？她有些茫然，又忍不住自责。她已经是如此地他。她会一直护他，珍惜他，而有一天他象前的这些男孩，在光照耀着的草地上快乐地奔跑。而她会微笑地坐在这把椅上，远远地追随他的影，耐心地等待着他走向她。

莉安离开诊所。她着大肚开车。她明白默瑞医生的忠告，可是，她真地不觉得自己开车有什幺不妥。她还年轻，还有份艺术博馆里的工作，她完全可以照料好自己——还有将来的这个小生命。她已经见过他蜷缩在她胎盘里沉睡的可模样。她把他超声波的黑白照片夹在钱包里，随带着。照片里他的小影影绰绰，象是黑白炭笔勾画来的——她不再孤单，他们已经在彼此朝夕相伴了。

“嗯。还都不错。——就你的重最近上得有些快，不过还好。——不要贪吃翅膀，炸薯条，好不好啊？”莉安笑了。

她的肚突然从里面被拱了一下。她微笑了。他想必听见了她心底的喃喃自语，在回应她，叫她安心等待着见他。

莉安犹豫一下，思忖他是不是就这样匆忙了事了。她有些不放心，可也一时还想不该问什幺。毕竟两周前她刚过超声波，一切正常。

默瑞医生上前，听听她，又听听她隆起的肚里的宝宝。他放心地摘下听诊。“你和宝宝都好。”他轻松地说。“你还有什幺问题吗？”他边问，边低在那张表格上填着笔记。

“还好。”莉安微笑着说。她见到他就觉得心安。她本来对当母亲的事情几近无知，而今，幸好有他在引导她，帮助她。

大约十分钟后，大温厚的默瑞医生来。“莉安！你还好吗？”默瑞医生情地招呼着，摘下门上的表格，低扫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