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定又喝了不少酒了，这是素玉早就料到的，每次只要有哪家办喜事，只要他到场，必定要喝个烂醉回来，仿佛别人的是酒，他的是命一般，仿佛不喝个饱醉回来，就会吃亏似的。只见他脚步虚浮不定地有些歪歪斜斜地走门来。眯成一条的三角红丝连连牵牵的，蜡黄的脸被酒气冲成猪肝，胡七八糟地虬结在上下，似乎已许久没有修理了，发更是蓬蓬地堆在上，也不知有多长时间没有修剪过了。他一边打着酒嗝，一边乜斜着跄屋里来。迎面扑来一阵重的烟酒气，素玉差没吐了来。但他似乎并没有看到素玉，径直向房间里面走去，摇摇摆摆地打开木柜的门，然后摸索着不知在里面什么。素玉瞪视着他，不敢走上前去看，素满素堂更是噤若寒蝉，一步也不敢靠近，三弟只是面面相觑，一句话也不敢说。连素金也似乎知，爸爸酒醉之时打骂人是完全不讲任何理并且毫不留情的。

好不容易潘世雄从里面来了，仿佛并没有意识到女儿儿的存在，就哼着不成调的歌到厨房里去了，他随手拿了一只桶，拿起一个勺，掀开了那素满刚刚烧了准备去喂猪的装满猪的大锅，就把锅里的猪一勺一勺地往桶里倒。那桶那勺都是净的，并非是用来喂猪装猪的。素玉一看，心里就明白了七八分，立刻惊叫着制止：“爸爸!那不是猪桶哪!你怎么拿净的桶和勺舀猪去喂猪呢?”

“听说是给伯伯的。开始启明哥死活不肯，后来伯伯用打他，说如果他再不肯就不准回家，启明哥后来就依了。听说他的老婆比他还大三岁呢。”素玉的心更不是滋味了，这样的乡村，这样的父母，这样的婚姻……

素玉心情沉重地帮素金收拾净，又把屋打扫净。天已差不多要黑了。这时，潘世雄回来了。

“小满小堂，快走，你们拉不住他的!”素玉哭叫着上前救弟妹们，但已经迟了，小满已挨了一脚，小堂也挨了一掌了。看他的拳脚又要落在他们弟上了，素玉忽然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使劲把他往后一推，潘世雄就趔趔趄趄地倒在地上了。弟三人见状不约而同地一起往外飞逃而去。素金站在厨房门，看着他们之间的战争，吃吃地边笑边拍着掌：“嘻，嘻，真好玩，真好玩。”

来，又听说生意亏了本，回来帮他爸爸果树。他还没有满十八岁呢，怎么这么快就结婚了呢?

天哪!素玉心酸地忙上前去拉住那抓着勺的手，“这不是，是猪!知吗?是猪啊!你要洗澡吗，我等会烧给你……”她还没有说完，脸上就挨了重重的一掌，她的手一松，几乎是立刻地，她的额又一阵剧痛，灼的猪兜兜脸地淋了下来，她的前一黑，密繁的金星在她前摇晃，她也几乎随着那摇晃散落的星星栽下去了。原来潘世雄在她一松手的一刻，抡起装满猪的勺向她劈打去。“他的，你这没大没小的臭丫，老要洗澡，你也敢来阻止?老洗澡关你事?明明是却骗我是猪，你以为老瞎了疯了?你才应该打死了砍成碎片喂猪去呢!”说着又抡起空拳向素玉打去，素玉在金星摇晃之中看到一个大拳向自己袭来，本能地一躲，侥幸躲过了，第二拳又向她挥来，又躲过了。潘世雄看自己连击两拳都落空，有些气急了，一边骂咧着一边继续挥拳追打着素玉。素满素堂在门看到爸爸正瞪红着双挥着拳追着满屋跑，鼓足勇气哭着冲上去抱的抱，拉手的拉手。

潘世雄恨恨地从地上爬起来，他们三个早已一溜烟地跑远了。他知追赶不上，便恨恨地伸脚把那塑料桶踢翻了，嘴里骂：“反了，反了，真是反了，养了儿女什么呢?别人养了儿女，让爹享福，我养的崽却来打爹!我不洗这劳什澡了，永远不洗了!”边说边骂骂咧咧地颠

“去你的，这不是么，老要洗澡!”潘世雄打着酒嗝，又往桶里舀了一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