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俊山痛如裂，举枪摇摇晃晃瞄准，又放下。其实大哥又有什么错呢？他们两兄弟互为狼狈，都因为贪走到今天末路，谁也没资格责备对方。息良久，他背转踉踉跄跄往桥上走，握电话，手在发抖。

江风伏长草。洪启明满鲜血，轻蔑仰视他。

他真想再见一个人。再亲密拥抱，吻。

一星透明滴突然溅在底下颈项间，倏忽粉碎如夜。

该纵情放开齿去闻它，去尝它。

“你看上去就像一直一个人。没有人陪的样。”

听到洪俊山死讯时，李睿正在陪护张有成吃饭。

后有个沉默的男人一直看他到背影消失。

洪俊山镇定下来，忽而无所谓了。

“我那块哀册在书房的雪茄盒里，给李睿。”

会再见。变成一帧结案的证照片，从此躺在你案卷里尘封。可惜人间无药驻光。宁甘愿付手里一切财富，去回到昨日之前。换姓名，镌刻莫忘。

到醒来后。洪俊山宿醉耳鸣。

“好啊。总会再见的。”

惟有潜离与暗别，彼此甘心无后期。

洪俊山把枪抵在下颌，决然扣下扳机。

像那件去年季的衬衫，刚遇见已经错过了时间。

手机屏幕反复亮起，不知是陈鑫或者大哥还在徒劳call他回应。洪俊山把分神去看的年轻人重新扳回怀里：“别。没事的。”

“是啊。我们枉了二十多年夫妻。”他脱下戒指拍在夏薇病床上，心也随之释然放下。日还未尽，芳正烈。中外玉兰树繁累累，香气冲开肺腑。洪俊山了气，坦白：“最后一件事。我睡了个男孩…不是玩玩的。我真的好喜他。然后就再也没有啦。都忘了吧。抱歉。咱们情早尽了，再也不成夫妻啦。”

他甚至想笑。

“别怕，没事的。”洪俊山对她笑了下，神态格外温柔。“我已经代给童律师，她一定能保住你平安来。”妻直愣愣望见男人浸血的袖和枪，像只惊恐的蝴蝶标本凝固在空气里，竭尽濒死的恐惧挣扎质问：“俊山，我们二十年夫妻！你到底还有多少事情瞒着我？”

那边沉默了两秒，说：“洪先生。办案期间不适合同相关人私下见面。如果有事，请约时间来检察院谈。”

“我在呢。”

他只是心平气和地旋转小刀，把苹果削得一丝不断。

夏薇震惊得发不声音来。

李睿声音冷淡，像是和他从来不相识。

洪俊山拖倒他在床沿撕咬，把疑问堵回年轻人咽底。拥抱缠绕，汗。到战栗黏稠的，奋力突破，用尽毕生抑郁不得志的委屈。唐突的侵犯明显痛了承受那方。漂亮的青年脸颊绯红，吞声用双抵死锁他，手指一再抓破横冲直闯的男人肩膊。吻到尽，有铁锈味。他折起年轻人膝弯埋狠，撞得床也跟着摇晃，柔的呓语却安他。

“来喝杯酒怎么样？”

天光照破梦影，他仍自孑然孤独一。

李睿不知。他往护士站去。

证室里，检察院同警局接签字。鉴证科员上手，谨慎地从塑封袋里取文。她翻过那片古老的石牌碎片背面，见白印斑驳，苍苔墨痕里有行后来刻下的情诗。

血线灵窍，砰地声湮灭一切心念。

“哥，你哪行的这么劳碌…”

不速之客推门而。夏薇悚然坐起。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