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或许真的是很久之前在哪里见过。

电影院里光影变换，夜来到这里的人，要么是情到一刻也不舍得分开的情侣，要么是形单影只来派遣寂寞的单男女。光暗下去，汤唯的脸现在屏幕上，回首低都是万般风情。她试探，接近，一步一步，却把自己也带了圈里。

“十块钱，不讲价。”

她今天穿了一件白裙，可以看来材瘦削，白皙的手指在那些东西上游移了片刻，停留在一条浅粉的丝巾上：“这个怎么卖？”

陵川到了夏天，夜晚就变得格外闹，有情侣手牵着手走电影院里，现在是午夜时分，电影院通常会播放一些老旧的名目，重温经典。

剧情展到后半分，汤唯躺在梁朝伟怀里，唱了一首天涯歌女。歌声响起的瞬间，没人看见最后面的角落里，她面沉静，脸上却已经泪满面。

“家山呀北望，泪呀泪沾襟。小妹妹想郎直到今，郎呀患难之恩……哎呀哎呀，郎呀患难之恩……”

女人也不回，径直往电影院里走，摊主轻哼一声，只当她是怕赶不上电影开场，所以才那么着急的往里走。转而又觉得好笑，这个时间段的电影，都是在电视上播过几百回的，网上随便一搜就能看到，何苦大半夜的来这里看。把摊位上的东西摆整齐些，摊主忽然觉得刚刚那女人有些熟，每天摊位前来来往往这么多人，他一般是不记得的，只是那女人的气质很不一样，睛细长，看人时总是带着淡淡的疏离。

扣下扳机之前，她说，荆复洲，你刚刚的问题我还没回答你，我只说一次，你得听好了。

荆复洲来自地狱，安愿穷尽一切，是为了送他回地狱。正义不可扭曲，信仰亦不可臣服于男女私情。可是世界上本就没有绝对界限，恨着恨着，也能被围困。荆复洲不曾后悔自己走上那条路，安愿也是。他们是两个极端上的人，相似，所以不能妥协。

小情侣站在电影院门的摊位前，摊位上摆着些哨的小东西，女孩缠着男朋友撒，男孩溺而无奈，把自行车放在门锁好，买了包糖。女孩天喜地的挽住他，亲亲往电影院里走，不远她把这些都看在里，待那对情侣走远了，她才缓缓走到摊位前来。

个地方了。沿着这条路一直走下去，她路过曾经的学校，路过她唱过歌的广场，抬，看见午夜电影院的牌匾。

站起，安愿没有看电影的结局，走在夜的路上，影被路灯拉扯着

“天涯呀海角，觅呀觅知音。小妹妹唱歌郎奏琴，郎呀咱们俩是一条心……哎呀哎呀，郎呀咱们俩是一条心……

手轻轻放在右边肩膀的位置，熨帖着那的伤疤。伤疤上至今仍旧留着一个字，笔画复杂，是他这辈最为净单纯的过往。时至今日，她在电影院里安心的着泪，承认恨，也承认。

有人在窃窃私语，最后一排，她静静凝视荧幕。

“小想买什么？我这货都很全，你看看有喜的便宜卖你。”

她抿了抿，把丝巾重新叠好放回去，摊主以为她是嫌贵，不情不愿的喊：“……要不再便宜？八块钱你看怎么样？”

多年前，她坐在车里，车奔驰过茫茫夜，一直到天边曙光初现。她把手伸车窗外，浅粉丝巾随风飘舞，她说，汤唯躺在梁朝伟怀里唱歌，那时候我就知，她肯定是上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