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放屁!”蒙士谦不能理解南云峰的提议,更不能理解为何南文瑛和六四都支持这种无情的做法,他将桌子掀翻,拎起六四的衣领,冲着他怒吼:“蒙英亮!她是你妈!你盼着她死是吗!”在警局工作的六四强健有力,几下就甩开了父亲,于是蒙士谦又选中了南云峰作为发泄对象。
“南云峰,阿琴是我老婆!她是我老婆!你这种没老婆的老玻璃自然不会懂我,…你是不是就盼着阿琴死呢?你还有没有一点点良心!亏我这么多年把你视为我哥,现在连拔氧气管这样的话,你都讲的出口啦!我操你妈的!你,你们南家人,凭什么替我蒙家做决定?你以为你是谁!”
蒙士谦这一辈子就对南云峰动过这一次粗,这也是他说过的,最最伤南云峰的心的话。他推了一把南云峰的肩膀,让他摔倒在木凳上,左臂肘关节脱臼了。看到南云峰呻吟着扶着左臂,蒙士谦下意识地想抱他起来,但六四和南文瑛抢先了一步。
他悲愤而怨疚地离开了。
两个小时后,南云峰让六四开车把他送到了云璜寺,他说他知道,你爸爸一定在这。果然,蒙士谦自己一个人立在小桥上,低头看着湖里的乌龟游泳,背影很是寂寥。
六四护在南云峰身边:“南叔叔,我去把我爸叫过来,我怕他看到你,再伤害了你。”
南云峰摇头:“你在此处等着别动。”
他抱着手臂,走到了蒙士谦身边。蒙士谦知道他伤了很重,很想询问他的情况,但话到了嘴边,却变成了一句:“我不想讲话。”
南云峰说:“那你听我讲。”
他的声音清冷,温柔,如同桥下的河水,从蒙士谦的世界里经过。
“士谦,你当兵时,阿琴操持果园,腰突严重。我那时候带着她去过医院,想让她开刀,她不肯。还说以后如果有一天得了非死不可的病,她就想静静等死,不想像个实验品一样被摆在病床上插管子,用机器续命。”
“…”蒙士谦微微转头。
“士谦,我知道你知道阿琴是怎么想的。不然你用绳子绑她的手干嘛?你怕她自寻短见,你怕她立刻离开了你。但你违背了她的意愿,让她痛苦的活在世界上,这不是你真爱她该做出的事情。我知道我没有资格决定你们蒙家的事,但凭我和阿琴这些年的交情,我绝不会坐视不理,哪怕,哪怕你就此开始恨我,与我绝交。我也坚决不会牺牲阿琴的尊严来做这种事。这个氧气管我一定要拔,因为这是阿琴希望的,和我是不是蒙家人没有关系。”
最后蒙士谦跟着南云峰回了医院。他把绑在阿琴手上的绳子解开,让阿琴自己趁着还有力气拔掉了氧气管。家人一起把她抬回了家。在一个静谧的夜晚,她安然地沉睡在蒙士谦怀里,这个一辈子勤劳勇敢,温柔贤惠,一辈子只盼着自己老公好,一辈子实实在在做人的女人,没有再醒过来。
阿琴的离世,让蒙士谦和南云峰的关系进入了长达两周的冰川期。漫长的两周之后,蒙士谦颓丧地到了南家登门道歉。后面两人一起开了家书店,南云峰如初地待蒙士谦,数十年不曾变过。阿琴一走,蒙士谦对果园也失了兴趣,作为董事及大股东,他决定将越做越大的水果公司全权交给自己的未来儿媳南文瑛。文瑛有头脑有手段,是管理领导的一把好手,又自从大学毕业就回了家打理果园的事,经验也丰富,就做了公司的执行董事。她只在必要时才会去打扰蒙士谦与南云峰二人,询问两位长辈在重大决策上的意见。
后面的事,是有关于南文瑛和蒙英亮这对欢喜冤家的狗血故事。由于89年之后蒙士谦几乎把所有精力都投注在陪伴阿琴上,关于文瑛和英亮这一对年龄差足足六岁的姐弟是如何走到一起的原因,他并没有知道的很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