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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士谦的记忆5(4/7)

舞他,说大哥,你的声音比口琴的声音更好听,你吹的累了,不吹了,我想听你说会话。

蒙家的车,南云峰开的最多。他开车不为别的,就是上街买衣服。他用之前炒期货的钱给冬冬、阿琴、士谦甚至文瑛买时兴的外衣和鞋子。那时候流行风格偏摇滚,刘德华的牛仔,高仓健的风衣,小马哥的机车装,买回家之后让冬冬和蒙士谦换上,在阿琴床边展示,还让南文瑛回家时充当模特,戴上贝雷帽和金项链、穿香港女明星流行的背带裤与长筒靴,让阿琴评价好不好看,合不合身。而阿琴的衣服,都是蒙士谦帮着她换上,家里没有长身镜,南云峰就去买了几大面立在卧室里,他再与蒙士谦架着走不动道的阿琴到镜子前。文瑛在家时候,她还会悉心地给未来婆婆化妆,嘴唇涂正红色,眉毛描得细长,阿琴看着镜子里穿着新衣服的自己,也想奋力站直了,扯着裙摆衣角,说:“呀...我三十多岁啦,还能臭美呢...”

蒙士谦看着阿琴弱不禁风的身形,只能别着头偷偷抹眼泪。

是在那段日子,蒙士谦开始虔诚地信佛。佛门是他最后可以寄托痛苦的精神的去处。南云峰开车载他去云璜寺,二人请了两柱香,在高大的佛像前无望地跪下,整齐地一叩首,二叩首,三叩首。叩拜结束,绝望的蒙士谦还不愿起身,跪于斜台之上,两手撑在台沿,脑袋像铃铛一样垂着,孱弱的肩膀不停抽动。蒙士谦第一次认识到这样的自己,他头一次如此坦率地向在南云峰之外的人表达自己的悲伤,漆针似的眼睛可以让庙堂之上的神明为之震颤,一瞬间旁的求神拜佛者都默不作声,皆被他的虔诚所折服,垂爱地看着这个心底澄澈的祷告者,在心中一同吟诵着经文。

在返程的车上,蒙士谦瘫在后座,他面无表情地看着车窗外的飞速划过的店铺。发肿的眼窝无法适应夕阳的光辉,于是抬起手遮挡光线,南云峰在车后镜里看见了,说:“士谦,困了就闭目养神一会。”

蒙士谦放下了手,身子斜斜靠在车座上:“哥,你知道我对菩萨许的什么吗?”

车子调了方向,开始向东走。

“我想用我自己的命,换阿琴活着。”

他将半边脸挤压在座位的皮套儿上,露出一只眼睛,又开始止不住地落泪。

南云峰把车停在了路边,回头看着他:“士谦,我许的是,你把命换给阿琴,我就把我的命换给你。”

91的下半年,阿琴的病神奇地好了。从91到99的八年,是蒙士谦的一生中最快乐的八年。他坚信是菩萨实现了他的愿望,把他的命换给了阿琴。这八年里,他除了每日和阿琴与南文瑛共同操持他家的“御门果”股份有限公司外,把大部分时间都放在了带着阿琴吃喝玩乐上。是老天爷让他失而复得,只要和阿琴在一起,每一秒他都不肯浪费。阿琴喜欢张国荣,蒙士谦就买来音箱和录放机以及张国荣的专辑,还花大价钱从发烧友那里淘换过来HiFi音响和家庭点歌机。每天晚上在家里陪着她听,他五音不全,却学会了张国荣的每一首歌,所有的歌词都能倒背如流,阿琴一不开心,他就拿起话筒给阿琴唱,没一个字在调上,没一个字的粤语发音是标准的,但阿琴就是爱听,一边听一边摇头晃脑;阿琴说想看电影,蒙士谦就带她到市里头的放映厅,看(阿琴喜欢梁家辉),看,看,看完了这些就高价回收电影胶片,存着给阿琴做纪念;阿琴听南云峰讲过报纸上的羊肉泡馍,馋嘴儿了想吃,蒙士谦二话不说就带阿琴坐火车跑去西京回民街,吃最正宗的泡馍;阿琴说她这个一辈子没上过学的土妞也想去有文化的地方感受感受,蒙士谦就请了导游,三人一起从老家出发,跑去北京天安门,杭州西湖,开封铁塔,洛阳龙门石窟…

这八年,蒙士谦竭尽了全力弥补从军行的十年中与阿琴的遗憾,这正是有了这八年的铺垫,让99年阿琴的再度病重不至于令蒙士谦一蹶不振。

这次的病重来势凶猛,阿琴没在家里撑足了一周,就病得接到了医院里,确诊了白血病。

就算是到了21世纪后的医疗水平,白血病依旧属于绝症的一种,更不要提在医疗水平落后的九十年代。阿琴在医院里上了呼吸机。六四,南文瑛以及南云峰赶到医院时,南云峰独自去问清了医生阿琴的状况:

“呼吸机就是在强制性地给她续命,配型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有的。”

同时,病房里望着天花板落泪的阿琴堪堪抬手,想要扯掉自己的氧气管,但这个举动被六四及时发现了。

阿琴的两只手,都被绳子栓到了床边。她无法自我了断,只好怨恨着,过度呼吸一般把嘴巴鼓成金鱼,朝着天花板“呸呸”地吐口水,吐到脸上全是涎水,就开始呜咽着落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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