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半晌，他凑到舒野的耳畔，低沉的嗓音带着细碎的声气，

“……你呢？你过得好吗？”

舒野一直不语，许久，才抬头瞥了他一眼，黑眸碎光点点、水波婉转，微微一笑：

“我死了啊，温狗。”

“我死了，怎么还会有感觉呢？”

少年伸出小手，轻轻摸着男人眼皮上的、那一颗小小的红色妖痣，轻声道：

“人死以后，去的地方，是无。……难道你以为，我还能感觉到痛苦或者快乐吗？我只是存在于你的幻觉里而已。”

温泽西心中大恸，搂住舒野的腰的手倏然收紧，似乎要将他的腰肢勒断。

他看向少年的眼睛，澄澈如两颗黑琉璃珠，没有映出任何责怪或恨意。

然而他的心，却几乎被自恨淹没了。

“对不起，对不起……哥哥醒悟的太晚了……宝贝……如果还能有，来生……”

耳鬓厮磨间，不知道谁的泪，浸湿了枕畔，这话，似乎提醒了男人什么，他的手指轻抬少年的下巴：

“你想要，哥哥去陪你吗？”

温泽西低声问，微凉的唇印在少年软嫩如樱花瓣的唇上。

舒野只是静静地，盯着那双微微上挑的漂亮的桃花眼，半晌，才悠悠说了一句：

“你就算来了，也是见不到我了。我不在这个世界，也不在那个世界，我只存在于一个，你永远都接触不到的地方。”

“……不要这么说。”

温泽西眼眶微红地看着他。

舒野笑了笑，没有说话。

夜灯洒下朦胧的暖黄色光芒，舒野的脸仿佛浸在溶溶水雾中，泛着一层柔光，他看上去那么年轻。

仿佛永远停留在十七岁的夏天。

微明的晨曦渐渐染亮卧室的轮廓，温泽西感觉自己只是抱了舒野一瞬，还没有亲够，还没有真实地感受到他的温度。

他却又要离他而去了。

舒野的身体一点点变透明，温度也渐渐冰凉，任由温泽西抱得多么紧，多么疯狂地吻他，然而，他还是消失在了破晓的第一束光中。

“……我会找到你的。”

温泽西独自一人躺在床上，死气沉沉地盯着天花板，眼下一片青黑，微红的眼底掠过一抹疯狂的光。

花盆里，蓝绿色的火星熄灭，最后一丝灰烬也落入了尘土。

……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甜辛的异香，扯回了温泽西的记忆，他转眸看向乸傩，乸傩手里拿着一个香料瓶，正将香料瓶里的神油往钵里倒。

粉末和油被揉成莲蓉状的细沙，她往里面插进一根灯芯，点燃后，诡异的蓝绿色光芒再度亮了起来。

她发出一阵磔磔怪笑，“慢慢享受吧……”

随后，她拖着脚走进了后院。

温泽西闭上眼眸，窝在椅子里，单手托着下巴，在脑海里一点一点地，勾勒舒野的轮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