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光天化日的，祺哥儿也瞧着呢，别闹。”

说话间，只见殷广祺在旁行礼，中：“皇嫂万安。”

绣架旁的少妇闻言，忙放下针线，刚要起，却见殷广祜笑门，伸手将她揽怀中，亲昵地：“快歇歇，小心熬坏了睛。”

殷广祺展开画轴瞧了瞧，也觉得浮夸靡，不堪目，又听见皇兄问：“我记得画院里有几个清新脱俗的，工笔和写意都别有风致，怎么偏拿这些不的东西来？”

殷广祜闻言，只是淡淡地“哦”了一声，殷广祺趁机：“逆案不是朝政事吗，竟能牵扯到画院？”

皇后惠氏连忙起，笑着回了礼，又：“坐吧。你们快快奉茶，记得多拣几样新鲜酥饼来，祺哥儿吃。昨日那柑和甜瓜不错，也取些摆上。”

“你？跟着沾光就知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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权阉把控之下，连画院都没了人才，何况朝堂？

“是了，臣弟也记得，伍知秋的工笔人，彭寰的泼墨山，还有杨崇节的鸟、执礼的楼台，都是极好的。”殷广祺刻意捡这几个名姓，又佯装无心地问：“往日不都是院首伍知秋来送画吗，今儿怎的换人了？”

殷广祺见惯了这对夫妻打情骂俏，此刻也只是笑：“臣弟每次来问安，皇嫂都要费心张罗，这叫臣弟怎么好意思呢。”

人们齐齐跪地，画院的官员也俯拜倒，吓得大气不敢。唯有殷广祺淡然闲坐，笑着劝：“他们也是好心，为了讨个吉利彩。皇兄消消气。”

众人领了这番讥讽，缩颈而去。殷广祺默默地尝着饯，半晌无言，殷广祜却长舒一气，笑：“总算清静了。呵，百千孙图？亏他们想得来！我若稀罕那福分，早就有了，得到他们来讨巧？……对了，说到画儿，我记得你有柄扇，上面的墨梅极佳，还题着王元章的诗，颇有几分意趣，不知是谁的手笔？来日我把他收画院，将那俗气好生洗洗。”

“不过是旅途疲累，本就无甚大碍。方才和皇兄聊过几句，提起皇嫂这幅猫蝶图已绣

侍女答应着要去，殷广祜又顽笑：“说来说去，都是给祺哥儿预备的，那我呢？”

“这里面多着呢，你就甭心了。”殷广祜哄小孩似的往他手里了颗饯，又转向瑟瑟发抖的画工，笑：“吧，画你的门神去。尚服局的人也散了罢，冬衣就着呈上来的样，最好再晒些谷和蒜，往各门一摆，特喜庆。”

那画院官员战战兢兢地禀：“回陛下、王爷，前任院首伍知秋，待诏彭寰、执礼，以及祗侯杨崇节等人，都因逆案牵连狱……”

“……”殷广祺险些下泪来，缓了一气才颜笑：“臣弟也不希求那百千孙的福分，皇兄还是省下这份心吧。”

“唉，这些钗环裙袄也就罢了，只要人不俗，穿什么都是好的。可你瞧瞧那画儿，七八糟，没的叫人着恼。我看呐，他们不如画几幅门神，四下里一贴，更吉利！”

“怎么了这是？圈儿都红了。莫非那姑娘没瞧上你？不能啊，以你这份、样貌、心，还能辱没了谁？”殷广祜说着，忽见对方神情郁郁，生怕他又发病，连忙安抚：“好好好，我不问就是了。唉，都怨我，平白竟惹你伤心起来。话说，你嫂的猫蝶图已绣完大半，要不要一起去瞧瞧？”

素手灵动，丝线翻飞，轻薄纱上，一只玉蝴蝶正迎风翩跹，灵动无比。妆打扮的女蹑手蹑脚地上前，低声禀：“娘娘，陛下和睿亲王来了。”

“不对不对，外卖的扇面都有款识，你那副墨梅却没有。是别人送的吗？”殷广祜见对方眸中有躲闪之，故意打趣：“难是佳人所赠？唷，咱们祺哥儿喜上谁家千金了？快跟为兄说说，立帮你赐婚！”

是撺掇好了，排着队来碍朕的啊？画院奉上百千孙图，尚服局就送来石榴钗，得满目俗气……你们瞧着舒坦吗？”

殷广祺心底一寒，不动声地：“当初随手买的，哪里还能记得。”

“你这话也太见外。嫂的照顾小叔，是天经地义，什么费心不费心的……说起来，你可好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