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淑妃本是个教坊司的琵琶伎，世隶乐籍，份低微。偏她心比天，又生得沉鱼落雁，便想靠自己挣一番富贵。当初投靠何，也只是权作之阶，谁料她帮何过几次肮脏事后，对方反有了要挟的筹码，迫她继续受人摆布。就算爬到了淑妃这个位置，何还是能轻而易举地威胁她，一次又一次让她去暗算其他妃嫔，下毒堕胎等事不知过多少回，此番显然又算计到了皇帝上。凭良心讲，陛下待中女不薄，她虽从未动过真情，却也着实有些顾虑。但无论如何，家命最要，为了自己的富贵平安，她章盼儿可以害任何人，毫不手。

你送的画儿，被我藏着呢。沉冤得雪那日，再让它见光罢。

鲍勇，又听得对方嘱咐：“还有那个荷包，劝你好生藏着。心上人所赠之，还是莫要随便被旁人瞧见，免得徒增事端。没别的事了，咱们回王府吧。与来时一样，我先行一步，你们在后跟着。”

仲徽，对不起，我去得太迟，竟没让你等到……

“娘娘果然冰雪聪明。”何四说着，从袖内掏个致瓷盒。“这里边装了些好东西，千岁专门淘来，预备给陛下用的。”淑妃接过，打开看时，见其中盛了些血红的粉末，隐隐透一腥味，不免皱着眉问：“这是什么？”

“哎哟哟，娘娘您风华正盛，嘛往这上寻思呢？何况娘娘的貌是里一份儿，就算天仙下凡，那也越不过您去！但您若想锦上添，却有个办法。”

何四闻言，捂嘴笑了半晌。“娘娘怎么就想不透呢。如今里外都由我爹主，说句不中听的，他老人家要发起狠来，有您张分辨的机会吗？与其落得个生不如死的下场，何妨看开，乖乖地把事情办妥，后半辈的荣华富贵也就有指望了，您说是吧？”

须臾，何四带人捧了好些东西来，门便笑：“娘娘金安。”

淑妃一早猜到何四此来必有要的话说，便顺着他诌：“谢都知吉言。然而……本今年也不小了，里年轻漂亮的人应有尽有。有是‘衰而弛’，陛下还能记得披香殿几时？这都说不准。”

何四角勾起意味不明的笑容，尖声：“好玩意儿，能让人长神呢！千岁吩咐，让娘娘每隔十日给陛下服些，也不必多用，取两耳挖的量溶在酒菜里便够了。从立冬那日算起，十天一次，万万不可间断。”

殷广祺说着便起离开，却在无人注意之顿了半步，快速拭去角。

“呵，事情又不是我一个人下的，怕甚么？我若栽了，你们也甭想好过！”

念及此，淑妃忽然扯一个绝的微笑，柔声：“好，本应了。劳烦都知转达，请千岁放心，事情必能办

胡思想了，打起神来，去办正事吧。”

对方即刻会意，吩咐侍从们都退下，待殿门关严后才笑问：“千岁那边可有什么吩咐？”

“哦？”淑妃长眉微挑，丹凤斜斜一勾，透些许狡黠的光。何四见状便笑：“这也只是个开，千岁还有许多安排，若娘娘办事得力，最终自有您一番好结果。若您办砸喽……千岁他老人家的心思，哪能猜得准呢。”说到此，他刻意顿了顿，复压低声音：“还请淑妃娘娘莫忘了，当初是谁把您从教坊司提上来，一步步走到今儿。明人不说暗话，您手上不净，咱们都清楚。这趟差事，您不，也会有旁人来，届时再把您多年来过的脏事儿抖搂抖搂，那可不是好玩的。”

何四笑得颇有意，淑妃忙装兴致的样问：“什么法？”

“从民间打听的秘方，可使人青不老、容颜长驻。只不过，这是人家混饭吃的妙方儿，轻易不得，还请娘娘……”

早有伶俐人捧了茶盘心来，何四也不推辞，径直坐下吃茶，奉承：“娘娘安养多日，气愈发好了，陛下又常到披香殿转悠，想来静待数月，娘娘必能再逢喜事。”

淑妃心知这不是什么好东西，面上却仍挂着笑，又问：“用到何时为止呢？”

朔风一日寒似一日，残逐渐落尽，黄叶丹枫已化作尘泥，徒留枝柯横斜于下，更添肃杀之意。今年冷得格外早，披香殿的人大多换上了冬衣，胭脂穿梭在雕梁画栋间，竟也衬几分闹。侍女挑起珠帘，脆声传禀：“娘娘，何都知送份例来了。”

“都知多礼了，请坐罢。”淑妃明艳一笑，抬眸望向何四，怀中仍抱着琵琶。“不过是这份例，还要劳烦都知跑一趟，叫本怎么好意思呢。”

“若一切顺利，最多十个月就能了结。娘娘放心，只要运用得当，太医绝对查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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淑妃章氏正专心调一把琵琶，淡淡地：“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