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是嘛……那还真是妙人无双了!哎……好想见一见呀!”
“你懂什么?这青楼里出来的姑娘,谁不会那么一门技艺?想来也不过是撑撑场面,不至于被人说成是徒有其表罢了!”
徒有其表?龙澈然愠怒,管账的的琴音,也是你们这些无能鼠辈乱点评的……等等!不一定是他……可……如果真是他,本大爷一定揍得你们满地找牙,再不敢胡说!
“哈哈,是极是极……”那人暧昧一笑,眼神古怪之极,龙澈然只觉浑身一个激灵,“其实嘛,青楼里出来的,只要那个功夫好,谁管她会什么?”
那个功夫?龙澈然有些不明,单纯只觉得那种语气和眼色让他极为不爽。但是,他很快就清楚这些家伙在说什么了。
一阵诡笑,其中一人似是觉得,周围都不过是来寻欢的恩客,也不用顾忌什么,便直接露骨道,“真不知那位国色天香的美人,在床上是个什么滋味?”
冷风吹过,众人忽觉一阵杀气,那几个刚刚还在哈哈大笑的公子哥儿瞬间便笑不出来,依依呀呀在那里捂着嘴说不出话。
而彼时还在原处的龙澈然已经飞速绕至玉楼后面,用轻功翻进了二楼的窗户。
“哼!不过让你们一个月说不出话,算便宜的了,若不是着急找管账的,本大爷非……”咕哝声未完,龙澈然便被死死定在当场。
二楼正中,圆台之上,婷婷立着一人。
若说美人之美,眉若点翠,眼如凝露,唇似含丹,都是极重要的标准。有些美人,单看五官,都很出色,但若配在一起,会无端平凡许多;而有些美人,单看五官,并不怎么美,但若搭在一人脸上,却又非同一般。
然而此时这个人,长长的面纱直落胸前,额前低垂的发轻笼烟眉,整张脸几乎只能看清那双眼睛,却已让人觉得,一顾倾城,二顾倾国,佳人难再得。
龙澈然认得那双眼,即使此时此刻,那眼底一丝神采也无,跟他初见这双眼时一样,冷得像冰,寒得似雪,幽幽深潭,恍然如梦,但他也依然知道,这样一双眼睛,对人的魅惑力是多么强大。
就像现在,龙澈然堂而皇之跳窗直入,场下人却浑然未觉,仍旧一个个怔怔发呆,丝毫没有谁注意到他,而就算有人注意到,也恰恰是不想管他的人。
另一侧隐蔽的小阁内,月貌站起身,却被花容按住手,摇了摇头,示意她平心静气。
赌气地坐下,月貌扭过头,她知道,那祸闯得不轻,若再轻举妄动,公子可能真的不会再理她了。
咬着牙,月貌瞪着台上人,心里恨恨的。
而花容却在此时轻轻叹了口气,“月儿,你知道么?即使我主动提出,帮他参加‘花魁节’,拿到那东西,他也不会领情的。”
月貌显然不相信,“怎么会?他看起来那么清高,这种事自然万分不愿,有你帮忙,他哪里还有自己出手的道理?又不是傻瓜!”
花容摇摇头,“你错了,其一,他不会让我为他把后半生都赔掉,他做完这件事,还有法全身而退,而我一介女子,名节所在,便只能假戏真做了……”
没想到还有这么一层,月貌愣住,不由又向台上那人看了眼。
“其二……”顿了一顿,花容方缓缓道,“他不想,欠公子的情。”闭上眼,耳边已有轻轻浅浅的琴声,几许轻挑慢拨,开始惊破满室寂静。
龙澈然瞪大眼,紧紧锁住那调琴之人。
淡淡的紫色长裙,在他坐下的一刻,似柔软的春水般,流泻开来,在微红的琉璃宫灯下,熠熠闪着醉人华光。
两手搭上琴弦,琴师微垂着头,美丽的眼便稍稍隐在那低垂的青丝之下。
从龙澈然的方位,只能看得见朦朦胧胧半张面孔,就宛如流云掩月一般,不甚清明,却更加引人遐想,想象那无从知晓的另半张玉面芙蓉,该是怎样眉目如画,清丽绝尘。
曲调已经开始连缀起来,初时,几声细细的呢喃,荡人心间,是小家碧玉似的的吴侬软语,过得片刻,却是宛转甜美,主音流丽,清新的吟哦像在山水之间,调皮娇俏,可人玉生。
龙澈然从没听过风湘陵弹这种小曲小调,一时新鲜也觉痴迷,却是突然,一串不甚和谐的音色响起,龙澈然顿时醒悟过来,却只见风湘陵手腕轻抖,视线稍稍转了方向,已然沉沉压定,只是仍旧没有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