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孩子名字先叫蒙冬冬,等蒙士谦想好了,再定大名下来。
蒙士谦当然不会忘记带着孩子去见南云峰和他母亲。阿琴坐月子时候主动提了,说咱们可得好好感谢南大哥和他妈妈,要不是他们,这孩子也不会来得那么快。这次蒙家一家人都赶着过去了,蒙母知道南家经济差,在家和媳妇儿一块把一些不用了但好好收着的银簪拿出来,叫媳妇儿从街上叫了一个小炉匠在院门口,把那几支银簪熔化了重新打制成一枚银戒指。蒙士谦走近一看,这小炉匠脚踩动风包,手持着石油气枪,在一块木头上烧化了管子,立时,奢子稀软成珠。他技艺精巧熟练,安静做事又不自夸,最主要是他脸色白净,细眼薄嘴,沉默寡言,窝曲身子时和南云峰有点相像,蒙士谦心里有点喜欢,就多给了他些钱,小炉匠竟然也不收,说一分价钱一分工,我能给刚出生孩子的家里做活,也能沾了你们喜气,是我沾了你家的光呢!
蒙士谦在厂里同南云峰提前说了一嘴去他家的事。夜里凉,一家人携着孩子,带上了蒙父动手烧的小菜和炖的老母鸡鸡汤就出发了。他们行得慢,阿琴产后虚弱,蒙士谦一手扶着她一手抱着娃,蒙母闭着眼睛,让蒙父搀扶着,从自己家走到南家竟用了大半个钟头。
众人到了南家,发现院门大开着。蒙士谦便进去了,这时屋里头传过来老太太的声音:“士谦过来了?快进来吧,我这会脱不开身迎接你们。”
一进屋,发现老太太正给自己儿子擦眼睛。是南云峰眼疾发作了,老太太正用白棉花蘸了双氧水来擦那儿的伤口,蘸了一回之后,白棉花被染成了黄棉花。
蒙士谦心疼地问:“我哥这眼睛又是咋了?之前看着好好的,怎么现在这样?”
老太太说:“这棉花上沾的黄水大多是碘伏水,我儿最近眼睛出脓,我看他整夜整夜头疼得睡不着,就从邻家借了些药水给他擦擦。”
蒙父蒙母叹气。等南云峰擦好了烂眼,又换了一块干净的纱布贴上。蒙士谦将孩子抱到了他面前,小娃娃在路上随着爸爸妈妈爷爷奶奶走了一路也哭了一路,蒙士谦不会哄孩子的,所以这一家人,是这小娃娃的哭声最先进了南家。现在这孩子被被子裹着露出头,张着嘴哇哇大哭着,脸都给憋得通红。南云峰看了眼孩子,眼睛里都攒了眼泪水,将伸手去抱时又扭了头躲开,说:“…我从来也没抱过孩子,而且我这副样子,也怕把小孩吓着。”
阿琴在旁边鼓励他:“没那回事,南大哥,你就是这孩子的叔叔。以后孩子长大了,我要让孩子多来找你的。”
南云峰这才小心翼翼地接过孩子,稀奇事儿来了,这孩子一在南云峰怀里头抱稳,哭声就止住了,眼睛也睁开睁大了,直盯着南云峰的那只好眼睛看个没完没了,看着看着,居然还眯眯眼笑了出来。
“你看看,孩子乐了。”蒙母眼睛看不见,但心里像明镜儿。
“这真是怪事的。每回我抱他,他巴不得能把我家的房子也哭塌了,阿琴抱也是,这孩子就爱哭,哄好久才能睡着了。如今哥你一抱他就安静了,这怎么解释呢?”
蒙父瞅了蒙士谦一眼:“小南安静呗。孩子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跟着你就呜哩哇啦大哭,跟小南就也沉静了。你小时候哭得比他还凶呢!”
阿琴也附和公公:“爹,还真是这。您说的对。”
蒙士谦嘴了一句媳妇儿:“你懂个屁啊。哭的声音大说明有活力。”
阿琴鼓了鼓嘴:“我啥也不懂,我高低还给我儿起了个名字呢。”
南云峰抬眼问:“孩子叫什么?”
阿琴抢着说:“没起大名呢!士谦想不出来,我给孩子起了个小的,叫蒙冬冬。”
蒙士谦又埋怨自己媳妇儿随流俗走,小名简直是乱起,一点好的寓意也没有。媳妇儿说那也比你强,你连半个字也想不出来的,略略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