逝水堪追否（二）

瑶华睡到天色擦黑才醒，哪知刚翻了个身，一股热流止不住地涌出来，叫她动作僵住，面色一变，掀开被子一瞧，可不得了，……血弄到了裤子上不说，连锦被也沾上红色。

她正不知怎么办才好，屏风外响起熟悉的脚步声，并有清冷嗓音传来：“阿玉，你醒了？”

瑶华慌忙道：“你，你别进来……”

然而谢玉山的步子未做半点停顿，径直进来，瑶华连忙把被子裹好，乌黑眼眸仰看着他，小声说：“相爷先出去一下……”

他不禁轻轻皱眉，但没有丝毫出去的意思：“怎么了？”

瑶华支支吾吾：“总之，总之你先出去。”

她委实不想这般狼藉的场面给他瞧见，更是心虚地别开眼睛，谢玉山却逼近一步，矮身坐下，握着她手，柔和了声音：“到底怎么了？跟我都不能说么？”

瑶华觉得此时他竟格外柔和，瑶华嗫嚅之下，脸色却愈发泛红，“不，不、不能。”

他望着她看了一会儿，才起身，转身出去，哪知瑶华还在迟疑怎么把弄脏的衣物收起来，晚点去洗时，他竟又回来，他手里拿着月事布，矮身坐在床沿，清冷的黑眸看向她：“……”

瑶华目瞪口呆，不仅被他掀开被子发现了血流如注血肉模糊的场面，还被他亲手换下她的脏衣服，并帮她换上干净衣服。

瑶华全程抵抗不得，他自有一套歪理：“依照常理，你这会儿不能下床，这些事情，自要由旁人处理。身旁除了我，都是男人，还有谁方便来做这些？”

瑶华小声抗议：“相爷也是男人。”

他纤长白皙的手指上沾了些许血痕，显得凄美艳丽，他道：“不一样。”他抬起眼，漆黑眼底泛出一些暧昧的笑影，“我是你的男人，你身上哪里我没看过？”

瑶华无话可说。

因着白日多睡了不少时辰，今夜入夜后，瑶华觉得自己格外精神些，一口气读了三十多页新策，心底甚是得意，谢玉山在外间批阅公文，这日晚上他特意锁了她这屋子的门，她本没注意，后来才依稀听到有不大熟悉的男子声音远远传来。

瑶华一边感慨他带病工作，精神值得钦佩，一边竖起耳朵听墙角，可惜声音模糊，她只听到依稀几个字眼，什么求情，什么御史台……

那人走后不多时，瑶华又听到了刘得福声音，他的嗓门倒响亮好辨认得多，瑶华听到他竟是给不知道谁说情来了。

“相爷，……他们粗鲁无知，乡野出身，这回……冒犯了相爷，不知者不罪。相爷不肯见程副使，程副使赔罪无门，只好找到老奴跟前，老奴也实在没有办法，故而前来，厚着脸皮求求相爷，便看在老奴脸上……，允见他们一回吧？”

原来是程家找了刘得福做说客。是了，在紫薇殿里，寻常的关系人脉也没法儿进来，放眼望去，就只刘得福这个御前大总管还算有面子。

谢玉山淡淡的声音传来：“刘总管此言差矣。本相何时说过要怪罪他们？只不过眼不见心不烦罢了，正如程公子所言，贵妃娘娘甚得陛下之心，谢某区区人臣，便是心中为夭折之子伤悲，亦不可冒天下之大不韪，做出犯上欺君的事。”

刘得福冷汗涔涔，赔着笑，一时竟也不知说什么好了。

陛下为这事烦扰了多日，俗话说清官难断家务事，他连日头疼，夜里睡不着觉，把他们这些底下人都害苦了。

陛下若为相爷重罚程家父子俩，贵妃娘娘那边保不齐要来吵闹；若罚得轻了，又怎么给相爷一个交代。

近日陛下茶饭不思，任什么名贵药材不要钱一样往相爷这里送，除了弥补相爷的意思，或许还有……对旧人突然念起一丝旧情。

陛下不便插手，默许让他来试试相爷的口风，程家人明日便得要离宫去驿馆呆着，若不处置，程副使他就要去吏部点卯，不日去西境上任了。

自然，永临王府那边已经有了结果，永临王和他那不知天高地厚的儿子，已经因大不敬，先打了一百板杖，下了诏狱，另外派了人去永临抄家，等着一起审查定罪。

刘得福想着，永临王府那么凄惨也许是因为永临王委实没有什么大用，在永临贪欢享乐，不思进取，没有做出什么实绩不说，此次宣他进京当正使，原是想过继他的儿子；可没想到他生了个足够叛逆的儿子，非但没让陛下看上过继，还惹到了陛下。

可高阳王却与永临王全然不同。密报说他在高阳招兵买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