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少闭了闭眼道，“收回兵权不算错，但在他手里根本毫无用处。”

当年慰军，将士士气高涨欢呼不止，皇帝心悦之余连止了三次都未能平息鼎沸的声潮。英国公的嫡孙负责接驾，与皇帝年岁相差不多，只是将手中长戟拄于地面，一下四周皆静，落针可闻。

军威至此。

狄仁杰那时作为随行之人，能清楚的看见皇帝骤然阴沉的神色。事后他与英国公私谈了一次，年迈的将领双目依旧明亮，半晌只是叹息道雷霆雨露，皆是君恩。

那时的狄仁杰未作评价，不出几月英国公上奏说自己年事已高，孙儿资历尚浅主动上缴了兵符，他以为这件事到此为止。

但狄仁杰被获罪后，皇帝质问他为什么要袒护罪臣，说边境百万长城军，明明只听那一人号令，上缴的兵符与其说示忠不如说示威，对方不需要虎符兵篆，照样一呼百应，他是为了大唐的江山千秋。

李桓。

那是狄仁杰第一次直呼皇帝名字，他开口，你只是因为恐惧而自毁根基罢了。

皇帝龙颜大怒，拂袖而去后不知听了谁的进谏，免去了狄仁杰的死罪，反而将他没入了云雨阁。

然后他便见到了所谓的高洁义士，市井流言沸反而上，曾经的法令被一条条废除，所有人都在咒骂他虺蜴为心，豺狼成性，高压之下所有人需要的不是无用的真相，而是一个发泄口。

李白问：“难受吗？”

“不知道，没什么太大的感觉。”狄仁杰闭眼，“我若是死了，我曾经的身边人到这个地方替我……所以要活下去。”

李白嗯了一声，还想再问些什么时狄仁杰显然不怎么想再说相关的事。

“你不困是么？”

正值夜半，连接几天的乌云蔽日后这晚终于露出了一线隐隐的月光，透过半敞的纱窗映出朦胧的光。狄仁杰打断了李白的话，他捂住了剑客半张的唇，残留的温度让他的指腹不像之前那么冷，察觉到对方茫然间还想开口时跨坐在李白身上。

手半撑在李白耳侧，小臂白皙透光，长发从耳边垂下几缕别到耳后已经松散，狄仁杰俯身问：“……那做些别的？”

唇齿相触时柔软温热，呼吸相交。

李白指腹描摹着狄仁杰的眉眼：“这是你想要的吗？”

狄仁杰问：“什么？”

李白耐心地解释：“你是为了让我安静，还是想和我做？”

狄仁杰打量着对方，剑客相貌俊秀，海青色的眼瞳看久了总能给人一种近似深情的错觉，他问：“有什么区别吗？”

“有的。”李白收手，他把人重新搂回了怀里，“但要你自己找到的才算。”

那些刻痕分明告诉他曾经的狄仁杰还活着，而他希望对方能找回曾经的自己，世人都负了他，但代价不应由被辜负者承担。

剑客的指腹摸上他的眉眼，轻柔的按压着他的眉心，两人抵足而眠时李白便感觉狄仁杰身量清减，好像直接能摸到骨骼。

“你身上很冷。”李白道，沐浴过后的发梢还带着湿润的水汽和香料的味道，他好像也捉摸不准。

对方声音一直平静，但那是一切被压抑过后的死寂，安静时便不像一个活生生的人，而是一副被啃噬干净连血肉都不剩的苍白骨架，那温度低凉，只有两人相触的地方微微泛暖。

李白不知道那到底是狄仁杰原本的体温，还是只是自己抱得太紧了。

人间真不公平。

也曾被称北辰以南，一人而已……偏偏世间十分苦，七分由其尝。

“你把带一个人离开想象的太简单了，我相信你可以一人来去自如，但是他不行。”

眼前的人明显是个富家的年轻公子，衣着贵气但脸上带着一些病气，年轻人掩唇低咳着：“或许我可以帮你。”

李白问：“他认识你？”

问的不是你认识他。